更小的时候,他还对我生过一次气。我、他、堂哥三个人打扑克,赢钱。每人十粒玉米作本,一粒玉米一分钱,最后算输赢。结束的时候,我的玉米少了四粒,堂哥少了三粒。也就是说,我得给大伯四分钱,堂哥给大伯三分钱。我面前还有六粒玉米,因为年纪小不大能弄懂其中道理,就理直气壮对大伯说,我这里还有六粒,给你四粒不就好了,为啥给你钱?大伯气得一下子摔了扑克,他说:“我楼上玉米好几缸呢,都给你,让你爸给我钱!”最后赌气般地说,“再不和你玩了!”弄得我既懵懂又委屈还不自在。
想到这里的时候,我忍不住咧开嘴角笑了笑,大伯生气的时候,简直像个孩童——而现在,居然老到这副模样!细算,他也真的年近八十了。
父亲喊了声大哥,他一激灵醒来,依旧大张着嘴,满脸严肃,似乎还带点惊恐,癔症了好几秒钟,才认出了我们。把嘴闭上,吞咽了一下喉结,说:“回来了?”
依旧没有我印象中熟悉的笑容,只是脸色平易了一点。
父亲扶他坐起来,说:“大白天睡什么?”
他说,身上没劲,动不动就犯困。
父亲说,多走走,精神好。
“走不动,几步就想坐下。”